多年前的首届随县尚市桃花节,我就心驰神往,几届下来,不是公务缠身,就是私事冲突,总是与之擦肩而过,令我好不懊恼。虽然也曾到过离核心景区十多里地的外围目睹过灿如繁星的桃花盛景,但总是无法释怀。
二零一五年阳春三月的一个暖日,应朋友之邀,我们欣然前往。
驱车到敖棚街道时,已是正午时分,暖融融的太阳如同我心中的热盼一样。坐骑拐过敖棚街,刚到群岗村地界,就被封堵在那里不能动弹,前不见首的汽车长龙和反馈回来的整个群金村桃花园已经被堵死的消息,令我们不得不弃车步行,不就是六七里的路程嘛。携带好饮用水、太阳帽、太阳镜等旅行装备,我们在人流和车缝中蛇行前进。一路上进出景区的车辆走二步停三步,往往是刚启动蜗行一二米就无奈地停下,等待下次启动的机会。司机和乘员们都打开车窗,用帽子、衣服之类驱赶身上的热气、心中的燥烦。个别性急的乘员甚至把身子伸出车窗外,焦躁地了望前方汽车长龙后,又绝望地重重座下。
热情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把热量传递给或步行或乘车的人们,迎着阳光,隐约可见远处一团团热气从地面袅袅而起。还没有走动二里地,不知是骄阳太盛,还是人们情绪的传染,虽然只穿件单衣,我已然汗洇洇的,背心沟里仿佛有小蚂蚁在背上慢慢爬的感觉,渴意也一遍遍袭来,觉得哪一年的春天都没有那么热过,像是到了盛夏一般。刚刚走到离景区广场尚有一二里路的群金村委员会,我准备的满满一军壶饮水已然告罄,看样子我们的准备有些不足。
和我到过的其他景区一样,感觉就是一个——人多。这也怪不了国人,现在人们大多有了些余钱,有了休闲游玩的物质基础,可是我们身边可供游玩的景点并不多,有些景点收费过高,把部分游人挡在了游旅之外,免费景点又多集中在城市。蛰伏了一个冬季的人们,尤其是近在身边又免费开放的桃花节,自然能吸引周边省市的旅游爱好者和邻近乡镇的村民们。在游客中,有老夫老妻相互搀扶的,有青年夫妻牵着老爸老妈,背着少儿幼子的,有中老年男女带着孙子孙女的,也有同事同学呼伴携友的,什么样的年龄结构都有,什么样的团队成分都有,虽然说不上游人比桃花多,但绝对称得上游人不比桃树少,哪个岗岭都充斥着人,哪个桃园都挤满了人,到处闹嚷嚷的,到处乱哄哄的。据一位开农家乐的老板介绍,他从上午十点多开始营业,食客流水般蜂进涌出,到下午二点左右,已经接待了二十多桌。很多时候,上一桌食客还在用餐,下一桌食客已经在旁边等候多时了。
终于熬到了景区广场,小憩片刻,我们便爬到广场南边岗顶的一块桃园中,放眼四望,不同层次的桃红中间或镶嵌着三二块嫩黄的油菜、翠绿的麦苗,漫山遍野仿佛穿上一身五彩外套,煞是养眼,其间零星地点缀着黛瓦白墙的村舍,好一幅田园风光。可惜的是,由于去年秋冬连旱,堰塘见底、水库干涸,整个景区少了一分灵性。试想一下,在桃红的背景上随意撒几笔油菜的黄、麦苗的绿、村舍的黛,外加几泓清亮的水塘、如潮的游人,那该是多么绝妙的天然织锦,多么和谐的田园美景。
把视距拉近,我们的感受却是另一番景象。怒放的桃花掩蔽不住桃树枝干上新旧的折痕和桃树胶的疤印,如果说桃树胶是自然虫害造成的,修剪桃树的是为了提高产量的生产必需的话,那么,你定眼一颗桃树,总会发现有三五枝被游人折断的新痕,折断的残枝高高戳在那里,就像戳在我心里。要知道,每个桃枝都孕育着一组桃的生命,每个桃枝都寄寓着桃农丰收的期望。低头下看,桃园新翻的泥土已被游人踩出密密麻麻的脚印,那些脚印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头,叫人非常难受。靠近广场的几块桃园差不多被踩结实,尚好的是那几日天晴无雨,如果有一场小到中雨,我估计每块桃园必定会踩得像用碾压机碾过一样板结。桃林里,各色垃圾也比比皆是,更不用说广场内外塑料瓶、食品袋、废纸张之类的垃圾遍地了。我心生厌烦,不想再待下去,决计撤离。
出桃园广场西门,从人缝中挤到停车场附近,百余米的距离,骄阳的热情加上游人间热量的散射,我已经是口焦舌燥。在停车场东南角的一个摊位前,还没有询问价格,我就顺手拿起一瓶水,拧开后直接倒了三分之一喉咙里,才从裤袋里掏出三元零钱递给摊主,我估计给的钱不够,正在准备再掏之际,摊主找给我一元,笑眯眯地说:“只二块,找你一块。”我睁大眼睛,发现她静如止水的双眼配上一脸淡淡的微笑,与背后的桃林相映成趣,我不由吟起“人面桃花相映红”诗句来。
(编辑 周波) |